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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洋】野望05

*明星凡✖️总裁洋 破镜重圆 1V1

*OOC 私设成山

三天后的香港酒会上，卜凡见到了木子洋。 

这人个子高，外貌又十分出色，隔了再远也是众人的焦点。卜凡站在人群之外，看他在推杯换盏间游刃有余地和各路人马谈笑风生，在衣香鬓影里对每一位女宾应对自如，仿佛生来如此，在社交场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如鱼得水，然而在交谈的空隙里习惯性地抿起的嘴角，又让人生出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感。

那距离感就像是密不透风的云层余隙里乍泄的一丝天光，是佛寺高悬的壁画偶然折射入世人眼里的宝相庄严。他置身其中，又游离其外，就像一只懒散而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大部分时候都像在冬日的火炉边打盹儿似的，对生活有一种游离的满足感。不争不抢又洞若观火，对世界保持着成人的理智和孩子的热情。

这样一个让每个人都觉得如沐春风的形象，其实在他们学生时代就已见端倪，但和平时不同的是，秀场上的木子洋总是会给人焕然一新之感，他身上那种被掩饰得若有似无的距离感一下子被放到最大，就像打盹的豹子睁开了漂亮的眼睛，灵魂最柔软的部分变得锋利又坚强，和万物和平共处的亲和气场被征服世界的野心踩在脚下。这样的木子洋太惊艳也太遥不可及，褪去了所有云淡风轻的伪装，意气风发，闪闪发光。如果平时的木子洋像温暖的小太阳，那秀场上的木子洋就是一轮冷月孤悬，清冷而悲悯地俯视着人间，也曾经照亮过卜凡迷茫黯淡的漫漫长夜。


木子洋似有所感地看向卜凡的方向，两人因为身高都鹤立鸡群似的，便正好隔着人影憧憧，四目相对。

他社交场合程序化的笑容还挂在唇边，看见卜凡的那一刻脸倏地一僵，却见卜凡大踏步走了过来。木子洋想起昨夜被岳明辉戳破的种种，不由得有些郝然。卜凡却分外强势地拉起他一边的胳膊：“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是借一步，其实还得去厕所，酒店的厕所再高级也是厕所，寸土寸金的厕所依旧是厕所，木子洋腹诽了一大串。不忘嘱咐看见卜凡后迷之兴奋的小郑在门口等着。洗手间有一个巨大的镜子，两人便在这镜前站定。木子洋觉得全身都无所遁形，有些不安地抬眼看着卜凡：“你想说什么。”卜凡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天我和岳导吃饭，他说你从来没有未婚妻。”

木子洋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地打直球，不由得一时语塞。二愣子果然是二愣子，成了大明星也只会直来直去地说话。他其实非常不喜欢自己一碰见卜凡就原形毕露——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脆弱和难堪摊开来给这个人看。

“而且我去查了你公司这几年的捐款记录，你每年都在资助北服的贫困生，投钱帮他们开义演。”洗手间的格局其实不算逼仄，但木子洋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所以你根本就不像当初说的那样厌倦了当模特。你当年说要去美国的那些话，根本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卜凡眉头紧皱地逼视着他。这是两个人重逢以后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话，撕下了所有粉饰太平的成年人的面具，那些过去的画面一时间一个接一个地翻涌了上来，打得木子洋措手不及。

“老岳你记得我出车祸去美国休息了一年你还来看我吧？其实那时候我不是毕业了吗，我爸那边催着我回去继承公司，闹得很僵。卜凡那时候大四，已经快和一家国外顶尖的模特公司签约了，那天我陪着他去面试回来嘛，就出了车祸。”

事故发生的时候副驾驶上坐着的卜凡正在补眠，而号称“北服藤原拓海”的木子洋本能地扭转方向盘让自己的主驾驶对准了对面失控的车辆。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跟你说太难得了，我爸妈竟然都在，我妈真的给完全吓傻了，两个人也不吵架了”木子洋说起这件事脸上还是强撑着挂着笑容，看得岳明辉又好气又好笑，特想给这人按着暴揍一顿，“凡子和我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我爸妈看着我一边骂一边掉眼泪，又不忍心骂得太狠。想想也的确伤他们的心吧，唯一的儿子不继承公司要去当模特，还是个同性恋。”

木子洋的父母工作虽忙，从小都没有忽视过对他的关爱的教育，父亲虽然出轨但离婚后也会每周给儿子打电话，木子洋一直都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但的确是个很好的爸爸，即使他任性地要考北服父母也选择尊重他的决定，他不愿意继承公司，父母虽然生气但也还是给他留了选择的余地，却还是在知道儿子性取向的那一刻崩溃了。

年近而立，再提起这些事，木子洋其实更加能理解当时父母的心情。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性取向选择自己的爱人来追求自由前卫的生活，却没有办法要求比我们早出生了三十年的父母一定要理解我们眼中的世界，如果要说抱歉那也只是因为选择了“做自己”，可如果只是做自己又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

“当时我腿伤太重了，医生说即使能走路，以后也不可能走秀了。我当时…真是觉得天都塌了。”

很多年以后再次提起这一段，木子洋都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太委屈了，一直以来坚持的理想，付出的努力，就这样戛然而止。即使是多年以后，他已经在新的事业上体会到了同样能让人不断精进的乐趣，也享受着可能比当一个模特更为广阔的自由，却还是耿耿于怀于当时的失去。

“我爸当时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又不能给我腿打断，毕竟已经断了不是？扔下一句话说如果不分手，他就会动用所有关系封杀卜凡。我爸那个人你知道的，言出必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可能会觉得，被封杀没什么大不了，有情饮水饱，大不了再撑几年总有出路。可偏偏卜凡是个模特，哪里耗得起，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马上要谈妥的经纪公司吹了不说，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也会浪费，那卜凡这辈子出不了头了。”

因为腿伤要永远告别喜欢的职业，又不希望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有同样的遭遇。以卜凡的天赋和努力程度，如果能顺利签约，假以时日一定能站上最高的秀场。可是也不能直接和他说因为家庭的缘故要暂时分手，因为知道按卜凡的性格绝对不会愿意做用前途换爱人这样的置换。其实也很想跟他说我一定会回来你身边，我爸那边总有办法解决，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拜托你一定一定要等着我…可是又怎么忍心让卜凡知道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才受这么重的伤呢？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岳明辉只怕会感叹这是多大一盆狗血哐铛一声砸头上了，这样戏剧性的故事甚至是不能被追求不落俗套的岳导当成剧本拍出来的。但换到了木子洋身上，岳明辉心疼得说不出话来——生性温柔的人，即使是面对想对着生活大骂一声“X你妈”的困难，也还是会第一时间先去考虑别人的死活。

木子洋和卜凡说了分手，说自己不想当模特了，甚至情急之下放了他要去美国和未婚妻结婚的狠话。“如果是现在的我一定会有更加好更妥善的解决办法，但当时在那种绝望的情绪之下，真的觉得被逼到死角了。”木子洋如是评价自己当时的做法。 

“可老岳你他妈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木子洋嘴角挂着冷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真的在笑生活比小说还戏剧，“卜凡没有和那家模特公司签约，他甚至没有继续走秀，老子在美国还躺在病床上就听说了他改行去拍戏了。”——就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弃若敝屣的笑话，只有自己陷在为喜欢的人牺牲和付出的自我感动里，除了伤人八千自伤一万之外并无收获。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自暴自弃地想，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要分手呢，不过是白白浪费彼此这么多年。生活的利斧劈开两边，他们站在故事的两端，一朝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的青春、热情和爱意都死在了卜凡大四那年的夏天，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转眼就是八年之远。


木子洋话在嘴边打了无数个圈儿，仍然没有说出口。事情过去那么久，难道还要再来旧事重提，承认自己当时为了卜凡的前途和家里妥协去了美国还编出要扯出未婚妻这种谎，却发现卜凡根本没有和自己一样把当模特当成梦想，承认从头到尾矫情又偏执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他瞬间觉得特别委屈，气势汹汹地对卜凡说：“关你屁事啊？我们都分手了好吗，我才不跟你解释。”

说着就推开卜凡往洗手间门口走，又被这人强硬地拉住，卜凡也是又急又气，其实他前前后后查了很久也大概想明白了，木子洋当时说分手肯定是因为家里的压力，他气的是木子洋不跟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帮两个人做决定，又明白木子洋当时一定承担了很多很多他无法想象的东西。他只是自始至终不明白，究竟木子洋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是在生气自己不能体谅他的苦心吗？

“对不起。”卜凡情急之下把木子洋拉在怀里，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

然而木子洋摇了摇头，从卜凡怀里挣脱，他沉默了半分钟，终于沉下心地伸出手，竟然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西装皮带解开了，卜凡不明就里，被他的动作惊得哽了一下，还没来及说话，又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

西裤脱去，露出了木子洋修长笔直的双腿，木子洋的身材即使是在北服的模特专业也是首屈一指的，专业课老师曾经出言赞美过的“像艺术品”一样非常优雅又比例完美的身体。北服每年拼了命想出头的孩子那么多，可有的时候你的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天赋比后天的努力更重要，木子洋的先天条件那么好，往那儿一站就是风景，那是一种很多人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望其项背的“老天赏饭吃”，不放在T台上散发魅力就算暴殄天物。

可是如今他的右腿上却有一道长长的巨大的丑陋的伤疤，白玉瓷器上醒目的裂纹，传世的名画被泼了大片的刺眼油漆，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可惜了。

木子洋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疤痕，漂亮的猫一样的眼睛里有混杂着悲伤和羞耻的情绪闪过：“你看，不是我不想啊，是我没法走秀了。”复又抬头直视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卜凡，一字一句地问出了口：“那你呢？

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困扰他八年之久的控诉：“你又是为什么放弃了？和我说想当模特，想在最大的舞台上走秀的人不是你吗？！为了练习凌晨两点不睡觉，说专业课一定要考全校第一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当时不签约？你知道当我在美国看见你出道拍戏我是什么心情吗？！”

“算了，是我傻逼，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跟你谈梦想。”他摇了摇头，半是自嘲半是逃避地叹了口气，想推开卜凡往门口走。

卜凡这才恍然大悟木子洋一直纠结的点是什么，拉着他急切地想要解释。然而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举着相机狗仔装扮的人冲了进来，闪光灯的声音瞬间响起——两人猝不及防，可以说是被抓了正着。


大陆当红男星卜凡和凌越集团总裁木子洋在香港洗手间针锋相对的新闻和照片引发了很大一波讨论。卜凡自不必说，风头正盛，作品都是大制作，讨论度一直很高。木子洋虽然鲜少在娱乐版块露面，但大集团的年轻总裁总是不乏关注，更何况那张照片再模糊也能看得出木子洋容英俊身材优越，更引发了女性观众对这个新闻的兴趣。对于这张照片众说纷纭，有人说卜凡和木子洋因为抢一个女明星发生矛盾，也有粉丝找出木子洋投资《朝云录》的证据坚称两人当时在讨论电影的问题。

卜凡那边很快出了声明说两个人是相识多年的学长学弟，当天只是正好在社交场合碰见叙旧，附上了两人高中和大学的旧照，两个大男孩儿对着镜头笑得毫无负担。神通广大的网友又自行挖出了不少两个人之前的合照，不禁感叹世界真小。甚至还有人翻出了证据表明当时卜凡初中时被诬陷差点开除，出来帮他的人就是木子洋，这下卜凡粉丝更加坐不住了，于是团队和粉丝反黑站借机行动，澄清了黑料，也算是打了一场漂亮的公关仗。

这件事情虽然以两人老友情深的姿态告一段落，却也意外地在卜凡的一些资深粉丝的心里砸出了不小的波澜。卜凡出道八年，八年来上过各种访谈节目，被问到感情问题是家常便饭，他其实一直是个挺真诚的人，每次探及这些话题都算言之有物。粉丝一直在意的是，卜凡的理想型这么多年其实都是固定的形象，他从出道开始就说自己喜欢个子高笑起来好看像小猫一样的女孩子，有一次被问到“个子高到底要多高”，卜凡还回答了一句“1米88吧”，当时主持人和满座观众都哈哈大笑，还有粉丝事后挺欣慰地在网上总结说，这说明凡子这个大直男是真的单身狗啊，上哪儿找188的小姐姐，还得是猫系，这得多大一只啊，这不得是个母豹子吗？

然而这些对偶像恋爱问题分外敏感又把爱豆所有的话熟记于心的粉丝，在了解了木子洋的信息又翻出越来越多卜凡和木子洋的学生时代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内心竟然都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那个最不可能的设定。太多信息都和卜凡的各种采访对上了——比如卜凡说过初恋是单恋高中的学姐,又比如卜凡曾经提及的大学时的校园恋情。——然而既然爱豆心里真的有个白月光，也许对女友粉来说是个小哥哥比是个小姐姐还容易接受，于是卜凡的一小撮粉丝甚至内心默默地疯狂地吃起了糖，算得上是这个故事最让人意料不到的走向了。